飛輪 現在清福可以不用理會阿標推著飛輪的神氣樣子了。自從今天一早阿母自客廳門後把這一副鐵馬輪框作成的飛輪交給他,清福已經在稻埕上來回奔馳了不下四十圈。他尚不嫌累,他要在阿標還沒起床前推順這個大飛輪,好讓阿標看看他推這個大輪的英姿。阿標是村子裡的孩子王,他雖然長得沒比清福高多少,但是黝黑的皮膚、永遠閃著機靈的一對小眼睛,骨轆轆的,烤肉食材隨時都蹦得出鬼點子的腦袋,以及用不盡的體力,常支使著村子的小孩子團團轉。尤其他那個跟班的弟弟阿祥,老是穿著一件捲上好幾折都還會蓋住手掌的大灰衣服,活像住在村子外那座土地公,走路一歪一斜,口水垂到胸前的阿智;只要靠上你,像蒼蠅一樣推都推不離。好像有個跟班聲勢就壯大些,阿標總是吆喝阿祥隨他四處跑。就說他推那個鐵線做成的飛輪時,阿祥烤肉就沒命的追在後面。配上那件大衣隨風吹蕩,神似一隻找不到家的蝙蝠,飄呀飄的。阿標沒早沒晚推著他的飛輪到處去,清福知道他是有意要讓村裡的小孩知道他有多利害。這也難怪,像清福就沒這個本事去把一跟尾指粗的鐵線彎曲成那麼漂亮的圓環。阿標還用石頭把鐵線接合的彎鉤鉤敲平,雖然這端重了些,飛輪轉起來一重一輕,顯得一會兒快,一會兒慢,但是那是不居酒屋懂得推的人才會發生的事,像阿標這樣老手,就掌握得完美極了,讓清福他們旁觀的小孩看不出哪兒是鉤口。他還用木棒削了一隻宛如隔壁張媽媽舀水杓子的把柄,穿上他用兩塊磚頭壓出來凹陷的鐵線,這就是他村前村後展寶的玩具了。雖然不喜歡阿標那股霸氣,但是清福還是非常欽佩阿標的巧手,除了有辦法自己動手做,還好像變魔術一般,能玩出很多把戲。清福好幾酒肉朋友次想跟阿標借過來玩一玩,學學他推著飛輪滾在石子路上的本領。他那一會兒左轉、一會兒右轉讓飛輪傾斜著閃躲石頭堆的技術,看得清福心癢癢的,但是清福就是不願意低下頭向他開口。清福沒辦法只好回家央求阿母為他也做一個跟阿標一模一樣的飛輪。可是纏了好幾回,阿母都沒答應。前天,清福再到客廳,蹲在阿母編織草蓆的木板前,賴著就是不肯離開。清福以為東區燒烤屘子可以肆無忌憚索取他想要的一切東西。沒想到最後阿母被吵得惱怒了,拿起竹尺當戒尺,追打得清福連滾帶爬奔出大門。清福好氣阿母。清福從來沒見過阿母這麼生氣。 他不敢立刻回家,更不想讓阿標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他躲藏在馬路進來,圍牆頭那間牛房裡,一直到天黑了才回家。他趴在高過肩膀的窗臺,好幾次看到阿標和他弟弟推著那圈漂亮的飛輪從圳溝岸下來東區居酒屋又上去。他好生羨慕,一個下午心都跟著飛輪滾呀滾的,早就忘了疼痛。清福以為阿母還氣著他的,逕自走回房裡。沒想到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般阿母忙碌著晚餐一直到上床睡覺。當天晚上,清福做了一個夢,在夢裡他好像穿著飛行衣,輕易的就能彈跳上屋頂,輕飄飄地從家裡的屋脊飛到六叔家那一長排的屋頂,還輕鬆地越過二伯的防風竹林降落在阿標家曬穀場上。他看燒烤到阿標的飛輪與握柄就掛在護籠屋簷下的木窗上,那被手柄鐵鉤磨過的鐵絲外環在月光照射下閃閃發亮。清福欲前又止,猶豫再三,最後他拿定主意,對著飛輪揮揮手轉身離開去。這回,他只輕輕一蹬,就又飛回房間的門前,輕快極了。當他想再飛上屋頂嘗試輕飄飄的快感時,三哥翻身碰觸竹蓆的沙沙聲把他給吵醒了。透過窗戶投照在床上的柔和月光,像阿爸清理桌椅的酒肉朋友雞毛撢子般舒舒服服地撫摸著清福的臉。清福露出微微笑容,再次投入夢鄉。清福大膽的推著他的新飛輪出稻埕大門。外面就是石子路了。寬大的鐵馬輪框,壓在碎石上一點都不費事,好像阿標玩騎馬打仗一樣所向披靡,銳不可當。他很驚訝阿母怎麼知道要這麼一個大輪,讓他在這險象環生的石路上,不用擔心大小石子,一路過關斬將,越推越順手,越推越有自信。當他褐藻醣膠經過阿標家門前,他的鐵絲飛輪還掛在木窗框上。清福遠遠的看了一眼,立刻又回到他的大飛輪上。他知道這節骨眼上不能分心,否則大飛輪也可能會顛覆在石路上。他感謝阿母給了他這個大玩具。回頭清福要告訴她,他已經不賭氣了。 10/5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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